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飄洋過海的愛情-大陸籍新移民的故事
 

十七、八歲的她賣水果,一天掙個幾百塊,勉強餬口,日復一日的過著
 
那年,一群曾經參與八年抗戰的英雄們返鄉探親,他隨著抗戰同袍回到熟悉的故鄉,卻發現人事已非,當年淌淚送行的老爸老媽已成白骨一攤,最親的人只剩下老 弟弟,還守在門邊等他回來。他抱著弟弟泣訴著這些年吃的苦和思鄉心情,答應要把僅有的錢財留在弟弟身邊,作為補償,他說這大半輩子掙來的一分一毫都捨不得 花用,連娶個老婆都不敢,一心只惦記著家鄉的親人。

鄰居笑談他這四十幾年的異鄉生活,怎會沒開花沒結果,爭著要幫他找個年輕姑娘,紛說大城裡誰家姑娘長相清秀,誰家姑娘最擅女紅,哪家姑娘勤奮又乖巧,他只說:「看緣份罷」。

他和友人四處打轉,看看記憶中的家鄉做了什麼改變,友人聽說他還是孤單一人,便說要幫他介紹個好姑娘,帶著他到市場,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。

她從未嚐過戀愛的滋味,對這初次見面的男人,一點也不感好奇。耳邊只聽到你一言我一語的說:「他是個老實人,當年打仗隨軍隊到台灣,這麼多年不曾娶妻,年紀不小,想要找個伴」,她對於婚姻沒有什麼想法,只想到將來可以不做水果生意,光這一點就讓她心動。

她家裏的人總是操煩,他的年紀大到可以當爺爺,怎能就這樣嫁?老父母說她年齡還不及這老兵四分之一,嫁過去只有牛馬命苦的份,她卻堅持擁護這顆待嫁女兒心,別人怎說都聽不進去。她心裡想著:離開鄉下,脫離賣水果的命運,以後到台灣不知道賣些什麼好呢

人就這樣結了婚,因為要先申請證件,她必須留在鄉下一陣子,分開時她還有點難過。幾個月過去,她依舊擺水果攤,有天卻突感腹部漲痛,接著竟有一攤鮮紅的血 液流出,就醫後發現自己原來流產了,驚嚇中立即打了通越洋電話給他,獲知這消息後他匆忙趕到。他憐惜著這身形瘦弱的小女人,心裏多希望趕緊將她接到身邊。 這一等又是個把月份過去,她發現自己又懷了一胎,這次她特別注意身體,不敢馬上通知他,擔心若有意外,他可能承受不了打擊。臨盆前,她打了電話告訴他,她 興奮的說著,他卻心涼的聽,懷疑這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,兩人的感情建立得搖搖欲墜,任誰也難確切肯定這番心意。

孩子一歲後,她終於來到台灣,誰知踏上這塊土地後,卻是苦難的開始

值得開心的,只剩先生對她的心意再也沒有懷疑,就算彼此信任感再怎樣不夠,孩子和先生長得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般,諷刺的是這竟然成了婚姻中最真實的畫面

臺灣人也許陌生,卻能處處充滿熟悉。住在眷村裡,左鄰右舍多的是大陸同鄉,笑說土不親人親,婚姻該怎樣發展,她不敢想像,只是走一步算一步。

唯一興趣就是聽廣告,今天賣什麼藥?誰真有興趣?只是喜歡湊熱鬧,聽誰家又添了丁、聽誰回了老家,或者只是期待聽一個希望,誰知?可能這樣,日子似乎過得 快一些,對故鄉的思念也許就能減一些。生了第二個孩子後,她不再盼望回鄉下,經濟重擔總不能倚靠老丈夫,只好自己承擔,說真的,她樂得擔起,這不夠甜蜜不 算負荷的家。

不怕自己有一張刻滿時間的臉,家是她在臺灣的唯一依靠,像是每個偉大的母親一樣,她不怕任何艱困辛苦的工作,只要能掙錢,她就埋頭苦幹,她說比起水果攤,這裡的工作沒得挑了。

一生不懂愛情的滋味,卻也沒留下什麼遺憾,她邊笑  邊說,這段年歲差異懸殊的緣份,是珍貴的記憶了

---社工員  陳煒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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